經濟放緩 藝術市場能否免疫
藝術買家不愿受宏觀經濟的影響,但置身于經濟發展之外的設想卻是不可能的。一方面,經濟放緩已成為不爭的事實;另一方面,藝術市場正迎來史上最忙三月:香港巴塞爾藝術展、紐約亞洲藝術周、TEFAF藝術博覽會....。。這一年的藝術市場又會發生什么,經濟放緩藝術市場能否免疫?
讓我們低調點吧。2015年開年的經濟就讓富人們沮喪,這對于藝術市場的泡沫來說可是壞消息。通常新年都是股票市場的強心針,而今年1月卻已受到全球問題的沖擊。原油價格在我們發稿時降到每桶50美元以下(據預測還將跌得更多);中國的發展在減慢;歐元兌美元匯率已經暴跌至2009年歐元區危機線以下;美國再出定量寬松政策的影響猶未可知??所有這些都令局勢日趨緊張。
藝術市場的說法?
流行的說法,或至少來自藝術市場的說法是,藝術品銷售可以不受宏觀經濟衰敗命運的影響。自2008年開始的長期波動以來,業內人士就不斷告訴我們,藝術是金融動蕩時期的“避風港”。許多人指出,在金融市場搖擺不定時,充斥著各種活動、名目繁多的藝術展覽意味著藝術界存活在自己的泡沫里。兩個經常被引用的關于藝術買家蔑視外在世界的例子是:2008年倫敦蘇富比拍賣達米恩·赫斯特(Damien Hirst)的新作(在9月15日至16日,雷曼兄弟剛剛破產,它便籌措了1.11億英鎊);以及佳士得在巴黎就伊夫·圣洛朗(Yves Saint Laurent)的收藏進行為期三日的拍賣會,那是2009年2月,正是經濟慘淡的當口,藏品銷售了3.74億歐元。
跟所有警言妙語一樣,這一說法也有一定的真實性。當傳統資產,如股票和證券風險重重,富人們就會另尋其他投資方式。在高通貨膨脹時期,當金錢的購買力回落,一些藝術品如黃金一樣,顯示出其價值的穩定(有時是增長),其保值期起碼比其他資產要長。更顯然的是,藝術買家,尤其是那些頂級買家,不愿受到宏觀經濟問題的影響。只要口袋里的錢不受沖擊,即便是全球信貸緊縮,他們也可以不當回事。
然而,假定藝術市場置身于經濟發展之外的設想也是錯的。相似的劇情曾在1990至1992年間在日本上演,藝術品的價格降到一半,與同樣墜落的日經股指并肩。如紐約軍械庫藝博會總監諾亞·霍洛維茨(Noah Horowitz)在《交易的藝術:全球金融市場中的當代藝術》(The Artof the Deal: Contemporary Art in a Global Financial Market)中寫道:“在這片投機泡沫中,藝術市場的健康牢牢維系在其最活躍組成部分的經濟繁榮上。”
繁榮依然是關鍵。盡管近年來大背景一片黯淡,泡沫已經成為藝術市場的最活躍組成部分——最富有的全球精英、所謂的百分之一——膨脹到最大化。量化寬松政策創造了貨幣電子購買資產——有時被形容成有錢人設計的為有錢人服務的政策——它是信貸緊縮的一個直接產物,恢復了金融系統的信心,資產價值由此直線上漲,不平等的鴻溝漸深。股票、證券和房產受益,一些有名的藝術作品賣出了九位數的價格,如賈柯梅蒂(Giacometti)1950年的青銅和木制雕塑《雙輪戰車》(Chariot)于2014年11月在紐約蘇富比以1.01億美元的價格成交。2014年11月12日,在紐約,佳士得于幾小時之內以75件作品籌得8.53億美元,拍賣行專家由此宣稱當代藝術品銷售上10億美元的可能性確鑿存在。這些數字帶來了佳士得當代藝術國際總監布賴特·格文(Brett Gorvy)所稱的“良性循環”:每當一件藝術品創下公開銷售的紀錄,另一件搶手的作品就會帶著人們對再創新紀錄的期待進入市場。
俄羅斯與中國的不確定性因素
如果新的態勢意味著富人將變窮,便又如何呢?石油管道就是現代社會的絲綢之路,看看各拍賣行為招攬前蘇聯國家(如阿塞拜疆和烏克蘭)買家所做的嘗試。如今石油價格嚴重下跌,影響到全球的股票和通貨市場,富人的財產正在貶值。2014年11月,倫敦凄慘的俄羅斯拍賣會上(拍賣會當周發行的《經濟學人》封面標題是“傷痕累累的俄羅斯經濟”),賤賣比比皆是。一幅齊內達·塞萊布里阿庫娃(Zinaida Evgenievna Serebriakova)1930年創作的裸體畫像,2006年曾以88.16萬英鎊售出,2014年跌至69.85萬英鎊(未能達到2012年間更高的保留價),而很大一部分作品甚至無人問津。
一般說來,非經濟政策也能對藝術銷售產生連鎖反應。以中國的反貪運動為例,對“送禮”和貪污浪費的打壓似乎達到了最嚴厲的程度。貝恩咨詢公司(Bain & Company)數據顯示,以前蓬勃發展的奢侈品市場在2014年只增長了5%,而且許多人認為2015年將縮減得更為厲害。
全球經濟放緩
俄羅斯和中國買家對近年來藝術市場的泡沫要負很大責任,但受影響的并不僅僅是他們。2015年全球增長緩慢早有預測,且已有跡象表明,歐洲保守派—藝術市場的重要力量—需要將手中的藝術品變現。奧地利DIY連鎖店包麥斯(Baumax)財政困難,其擁有人卡爾漢茲·埃索(Karlheinz Essl)不得不于2014年10月在倫敦佳士得賣掉43件藝術品,以期確保其余收藏在將來的安全。法國商人路易斯·格朗尚·德羅(Louis Grandchamp des Raux)在去年被迫賣掉了他的陶器制造企業Gien,2014年3月份在巴黎蘇富比又拋售出收藏的17、18世紀繪畫,價值高達700萬歐元(盡管德羅稱賣畫是為了擴大其對19世紀作品的收藏)。短期看來,這些售賣為市場提供了重要作品,但如果委托人需要在非流動性市場上進行出售,則價格勢必下落。
同時,在美國這個依然被認為是在藝術交易,尤其是當代和現代藝術市場上占據最大份額的地方,人們所談論的盡是通貨緊縮,這將逆轉定量寬松政策對信心增強的影響。
增強消極的經濟預期,是過去5年愈來愈富者提高藝術價值的方式。這與任何本質上的問題都沒有什么關系。相反,買家已在搶奪有限的現代和當代藝術家資源(藝術市場研究機構ArtTactic界定出20位這樣的“品牌”藝術家),以及一些交易額高的年輕藝術之星。在“更大的傻瓜”理論中,這些買家始終相信有另一個人愿意支付更高的價格。這是一個自我養活的市場,直到再也無可養活。這種動態——不管是否有統計圖表的證明——深深依賴于信心、洞察和人們荷包里的鈔票,而這些,又都深受當前經濟環境的威脅。是該醒醒了。
責任編輯:麥穗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