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全球藝術品評估和市場分析網站Artprice與中拍協相繼公布了兩份報告，一邊是“中國被美國反超”，一邊是“去年拍賣市場的總體成交率僅為46.7%”，中國藝術品市場盛況不再?

本月，一份報告的出爐引起了藝術圈的關注：美聯社提前獲知Artprice發布的2015年上半年市場報告，發表文章稱，據Artprice最新統計：今年上半年，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丟掉了連坐4年的頭把交椅，被美國反超。同時，英國也大有超越之勢。

另一份報告的公布，也顯示了中國市場的變化。8月20日，中拍協公布了《2014年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統計年報》，發布了多項數據，包括2014年總成交額、各大拍賣行實收傭金、納稅情況的排名等等。

不過，兩份報告共同指向的是，與美國、歐洲相比，中國藝術品市場偏冷趨勢明顯。

周期的成因

在很多從業者印象中，“中國被美國反超已經好幾年了”。這種印象也來自另一份權威報告《TEFAF全球藝術品市場報告》。報告中，中國市場的領先僅是2011年曇花一現。緊接著，就是趨勢上的下滑，以及美國的反超。今年，TEFAF指出，中國藝術品市場占全球份額的22%，僅次于美國，與英國持平。而在Artprice的報告中，直至今年，節點性的轉變才開始顯現。

之所以會形成這樣的差異，是因為兩份報告統計范圍的不同。據《成都商報》報道，在Artprice的報告中，所統計的藝術品類別只有純藝術作品，其數據來源也限定在拍賣數據中，計算金額以落槌價為準。而TEFAF的報告則囊括了一級市場、二級市場，同時，包含了古董與純藝術品的成交金額。

今年是蘇富比[微博]亞洲區行政總裁程壽康入職蘇富比的第10個年頭，他經歷了中國藝術拍賣市場從崛起到最高峰的過程，“9年了，也應該有一個周期了。”他在接受《第一財經日報》采訪時說。

在解釋市場起伏時，人們常常歸結為“周期”。但“周期”的背后，是多種因素的作用。程壽康將藝術品市場當前狀況的形成歸為內外因素兩方面。外因是宏觀環境，包括人民幣貶值、股市震蕩、中國經濟放緩。中國政府的反貪腐也波及了藝術品市場，“(客人)情緒一定會受到影響，很多人不愿意那么高調地買東西了。”

就藝術品市場內部來說，程壽康認為：之前幾年，很多藝術品的價格被推高，到了一定時候，泡沫就會破裂。同時，對拍賣行而言，高估價的拍品其實更多是“賺眼球、賺吆喝”的事兒。“我們有個策略叫mid-market(中端市場)，最賺錢的就是2萬到100萬美元估價的藝術品。因為我們可以收到全額傭金。”被問到對即將到來的秋拍的看法時，程壽康說，身邊很多朋友對經濟形勢的估計并不樂觀。在他看來，宏觀市場似乎也沒有一個明顯的突破方向。他希望經濟大環境能夠出現重大熱點來帶動整體的投資與消費。

頂級富豪境外購藏影響有多大？

王健林與王中軍等中國富商去境外購買西方現代藝術作品，對中國拍賣公司影響如何?“如萬達[微博]集團和王中軍這樣到西方購買現代藝術的收藏家一只手可以數過來。”程壽康說，據他觀察，這一小部分藏家的收藏也并不頻繁，對整個內地市場并不構成太大影響。

去境外購買藝術品的并非只有頂級富豪。內地市場步步高升的價格，加之誠信環境的瑕疵，許多收藏家早已習慣在拍賣季往返紐約、倫敦、東京與香港。北京匡時拍賣副總經理謝曉東認為：多樣化、國際化是中國拍賣行應該達成的戰略。“除了大環境外，市場的調整與拍賣公司自身的經營策略也不無關系。”國內拍賣行的經營品類較集中于中國書畫、古玩瓷雜，而蘇富比、佳士得等國際大拍經營種類相對齊全，在現代藝術、西方古董、當代藝術等方面更有深厚積累。

當中國書畫的高潮稍稍落下，國際大拍扛起西方現代藝術大旗來到中國尋找買家，中國拍賣行便稍顯被動。今年紐約春拍，畢加索的《阿爾及爾的女人》(O版)與賈科梅蒂的青銅雕塑《遙指》刷新了各自領域的紀錄，強勁地拉動了美國市場的成交數據。“今年有人對佳士得的泛亞洲化戰略提出意見，但我認為他們做得對，多元化和國際化的路是一定要走的。否則，困難來臨的時候，無法對沖。”謝曉東說道。

近年來發生在藝術品領域的另一個趨勢是藝博會的逐漸興盛。自“香港巴塞爾”開始，上海西岸藝博會、PhotoShanghai、Art021、藝術北京等經營當代藝術的博覽會此起彼伏。國內一級市場和二級市場分割并不十分明確，一些年輕當代藝術家的作品會同時在畫廊和拍賣公司出售。那么，一級市場的興盛會否影響到拍賣公司?謝曉東認為，從長期而言，一級市場的繁榮會為二級市場帶來更好的秩序。“一級市場能夠提供一份名單，人們根據這份名單在二級市場上收藏藝術家的作品。”

“中國經濟內生性的活力是很強的。三五年內，不需要悲觀，藝術品市場并不缺乏流動性。”謝曉東表達了他的樂觀。

“股票跌了，沒錢付了”

每一季拍賣結束后，知名拍賣行都會公布其成交率和成交額，但對于其中部分公司來說，這一類數字并不能顯示真正的成交情況。事實上，一直以來，拍賣之后的結算是拍賣行業面對的一大問題。“今年遇到有人拖欠，讓他付款，他說股票跌了，沒錢付了。”謝曉東說起自己近期的一段經歷。

中拍協年報中的一些數據則反映了違約、拖欠情況。數據顯示，去年，拍賣市場的總體成交率僅為46.7%，與很多拍賣行報出的75%~95%的成交率相差甚遠，其中一部分便是違約、拖欠所致。此外，2014年實收拍品款較上年減少26.75億元，下降13.37%;拍賣行的實收傭金則有15.22%的下降。“在我看來，拍后違約的問題并沒有明顯的好轉，每年都差不多。拍賣公司公布的成交額與實際成交相距甚遠，對拍賣公司本身極為不利。拍賣行一手托兩家，買家不付錢，無法向委托方交代，直接影響公司品牌和下一輪的征集。”中國拍賣協會副秘書長歐陽樹英對《第一財經日報》分析道。

值得一提的是，年報采用的數據并非來自各大拍賣公司拍后公布的成交率與成交金額，而是在經過約半年的結算周期以后，基于企業實收款項匯總而成，在實際成交率、實收傭金方面比許多報告更準確。歐陽樹英稱，中拍協這份報告的數據主要來自企業填報，包括實收傭金、所得稅、營業稅等。“但上報時需提供相應的繳稅憑證。”

現在，中拍協和一些拍賣公司正醞釀建立一項制度：將經常不守信的顧客列入一份名單，借此引起買賣雙方的注意。“誠信氛圍的建立也并非一朝一夕，一些客人在國外付錢很守規矩，但到了國內就拖欠了，這是很值得思考的問題。”歐陽樹英說。

(原標題：兩份報告的背后，藝術品市場發生了什么?)

責任編輯：麥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