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墨凜談《燦·爛》
導讀:謝墨凜:這次的個展“燦·爛”上的畫較上次有了微調,由不透明到半透明,由色彩間的硬過渡到漸變。這些微調來自我對形式的長期摸索。開始都是加法,比如讓色彩更豐富、更艷麗,一心想把各種可能性趕緊做出來,現在慢慢減了好多構成上的因素。
謝墨凜,“燦·爛”展覽現場,2014.
藝術家謝墨凜1979年出生于中國溫州,先后畢業于中中央美術學院壁畫系及英國愛丁堡美術學院繪畫專業,現工作生活于北京。他的繪畫作品皆經由其發明的三軸聯動繪畫機器完成,通過精密的操作與細膩的調控,往往可以展現出異乎尋常的恒定與莊嚴的氣質。在這篇訪談中,他詳細介紹了最新個展“燦·爛”的創作經驗以及背后對于繪畫問題的深入思考。展覽將持續到8月2日。
我的繪畫機研制是從刻字機開始的,然后換成三軸數字加工中心。曾經有個階段機器研制不順利,就先放了一放,專心在畫面上下功夫,也可以說是忙活展覽。一般我都是兩個方向:通過畫面去想機器,以及通過機器來做畫面。這兩邊常常交錯在一起。我一直嚴格的分流程來制作作品,有點像工業生產,但工業不等于沒人性。正如工業有個標準,我的東西在視覺上也有個標準,想達到讓觀者一看就會被吸引,然后還要琢磨一下。
這次的個展“燦·爛”上的畫較上次有了微調,由不透明到半透明,由色彩間的硬過渡到漸變。這些微調來自我對形式的長期摸索。開始都是加法,比如讓色彩更豐富、更艷麗,一心想把各種可能性趕緊做出來,現在慢慢減了好多構成上的因素。這可能也來自我心理和精神狀態的轉變。一方面社會現實中的時弊和負面感受在心里不斷累積,但我卻無法對它做出直接的改變;另一方面我也清楚自己不能在這種情緒狀態下工作。這時就需要在畫面上做一種逆向逃離。建立些正面的東西,想給出些希望,讓畫面看起來不絕望。這類似找到一種“解脫”的狀態。其實只要一直在行動,負面的東西就不會壓著你,停下來才會不知所措。
地上的垃圾場圖片不是一開始就想好的,它來自黑橋的生存環境。地面和墻呈現統一的灰,而所有的繪畫都是彩色的。我工作室就是白墻,很難想象把畫掛在灰墻上的樣子,所以這次是一個嘗試和實驗,我是這么來說服自己的。現在慢慢發現,不能把職業生涯里的每個展覽當成像產品發布會一樣的最終亮相。我希望把每次展覽變成工作室的探索狀態,把展覽作為的日常實驗的一部分。
有很多人問我為什么沒把機器拿出來一起展,2010年時我有過看不清的時期,也在猶豫要不要拿出來展。王光樂給我的建議是我的東西主要還在于繪畫,機器是手的延伸。事實證明他的判斷很有經驗,我的東西一直是讓機器參與的繪畫。
在英國時,有一次在蘇格蘭的一座巨大的改建庫房里參觀,里面收藏了很多大師的作品,我們準備在里面做一次展覽。這時,一個老頭將遠處一個小門推開。正對著的就是蘇格蘭的海,云特別低,光照在海上的瞬間你就會感覺那些藝術品全是徒勞。這種摧毀性的經驗使人感覺做什么都在那個瞬間之下,能做的就是無限的接近。這可能是為什么我畫畫時的自信是瞬間的,不自信是長期潛伏在那里的。之前有作品叫《自信的黃》,這也不是說有什么敘事性,而是帶有些體驗。那是我在英國時的感受,復雜的自尊和自卑糾結在一塊,這作品就像某種宣言。有時我自己都猶豫叫這樣的名字合不合適,但還是這樣命名了。還想給另一個作品起名叫《有霾也要有希望》,回想起來仍然會哆嗦一下——畫家對自己作品的命名權其實是種特權,可不能浪費了。
這個時代的技術和包括電影在內的日常消費品,他們的外觀、設計的完美感對藝術是有挑戰的。繪畫可以往科技的反面走,也可以往正面走,我現在基本上是在正面。用機器來探索繪畫性從繪畫帶走了人手能輕易做到的隨意涂抹,帶來了人手達不到的視覺強度。就像你說的那種使人忘記現實場景,忘記傳統繪畫,忘記上午吃了什么,把人震趴下,美到沒心沒肺的感覺。這社會可能有點過分粗放,我特別受不了的是沒道理的粗放,我覺得社會里缺乏認真。我應該不是浪漫主義畫家,但我比不少人浪漫。
責任編輯:麥穗兒




